第29章骑马

卫霄进宫面见肃康帝，一路有小黄门指引。肃康帝下早朝，到水中亭的莲花池喂鱼。

曹良弓腰递碗，细语道：“官家，卫将军他们到了。”瓷碗盛的是些虾仁虾皮，肃康帝撒在水面上，金鱼摇曳尾巴，游动赶来。肃康帝拍了拍手，回身，大致看着他今日召见的几个武将。“罗大将，函谷关和井陉关，朕信得过你，叫你手底下的兵士休要怠惰，日日勤操练。“肃康帝鹰眼瞄着，说，“边疆那边，有卫氏的男郎镇守，也不曾犯错。朕交代给你的事，若办不好，朕要治你个玩忽职守的罪。”北昭稀缺能扛能打的武将，拳脚功夫谁都会，若论有头脑、善用兵的，屈指可数。

肃康帝想开拓疆土，却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罗锐汗颜，作揖道：“臣遵旨。”

卫霄较为年轻，肃康帝把他留到最后，向他说了幽州快马加鞭送的文书。“我知你新婚娶妻，正该放松享乐。”

肃康帝笑道：“卫霄，此去塞北，有众多棘手的事要你去处理。朕收到的不过一封文书，你替朕去看看，突厥究竞意欲何为，莫等闲视之，辜负朕对你的斯望。”

卫霄说：“微臣明白。”

他暗暗反驳，娶妻又不会耽误办事。

末了，肃康帝差使曹良去御书房取一本前朝名将撰写的兵书，命令卫霄半年内读完。

大大大

卫霄赴塞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，兰云锦劝不住他，便转移方向，去张氏的房里。

张氏想着儿媳和长肠还没到很恩爱的地步。这婚事归根是盲婚哑嫁，夫妻间的恩爱要经年累月的培养，像栽小树苗，一滴一滴的浇灌茁壮变大。

所以张氏甚是意外，欢喜儿媳在乎长肠的安危，合不拢嘴地说：“英娘，你别怕，长肠不是吃白饭养大的，委屈你为他劳神操心。”她从媳妇熬成婆，遥想当年夜里怕老爷遇害，跟英娘现在如此，满肚子的忧虑，到老太太那儿问东问西，问战况危不危险，问战事哪日叫停……周嬷嬷也说，儿媳这两天茶饭不思。

兰云锦山穷水尽，默然须臾，说道：“婆母，我不委屈。”张氏说：“你且放怀，婆母可是长安各个寺庙的大香客。每年捐那么些斤数的香油钱和灯草，有佛祖观音保佑，道爷做法，护着咱们卫氏郎君，长肠一定平安无事。”

这厢婆媳俩谈话吃茶。

薛妍得知弟媳有兴趣学骑马，换了一身胡服骑装，找来鳞纹马鞭。卫珺嘟哝着央求阿娘等她散学，再去找婶婶。兰云锦要学骑马，张氏笑说：“英娘，我旁的不精通，这骑马能跟你说句门道话。”

她瞧儿媳细皮嫩肉，劝道：“不若让长肠带你在马背上骑两圈，有他陪着，婆母也安心。”

学骑马和小孩学步差得远，若摔下马，磕碰是小事，若损筋折骨，不值当。兰云锦不因张氏的话而动摇，道：“婆母，我和长嫂约好了，今日试一试。”

张氏不欲阻挠儿媳，于是应许。

待薛妍进房，张氏千叮咛万嘱咐，说不图快，要图稳。骄阳火烧似的炎热。

马场宽阔，骏马踩着苍翠的青草。

兰云锦勉强坐上马背，这是薛妍给她挑的。小厮打趣这匹马是绵羊投胎下来的，良善温驯，乖得哟。薛妍牵着缰绳，道：“弟媳，你感觉如何？”兰云锦头晕眼花。

骏马的身量高达六尺多，这是活物，坐着不如椅凳来得舒坦。她双腿牢牢贴着马鞍，嗓音起起伏伏：“长嫂，我小腹疼。”“小腹疼？"薛妍放慢脚步，说，“没事，一会儿就缓过来了。”卫珺骑着小马驹，道：“婶婶！你看我，腰板要坐直。”兰云锦艰难地挺起腰，额头的细汗如雨落。磨合片刻，兰云锦打起退堂鼓，胃里翻山倒海。她不是骑马这块料。

薛妍见状不妙，但迟了，兰云锦腿一软，剧烈颠簸一-那骏马停足，昂首叫唤。

兰云锦坠摔在草丛，如硬石袭击，撕裂的痛。薛妍大惊失色，喊丫鬟婆子去抬轿子，送兰云锦回琼华院。周嬷嬷恍若天塌了，在房里踱来踱去。

她手握成拳，敲着手背。娘子临走前好端端的，不到半天，突来横祸，伤的不得动弹。

娘子的膝盖起紫红色的淤斑，脚扭到筋骨。外伤要请疡医，大夫开了几服止疼的药方，说娘子这几日不可下榻走动。张氏听说儿媳摔伤，急匆匆到琼华院，让丫鬟给兰云锦敷消肿化瘀的药膏。薛妍见弟媳疼得昏睡，歉疚地掉眼泪。

张氏长吁道：“这事不怪你，便是长肠这皮猴，学骑马也摔的鼻青脸肿。英娘的伤势我看了，亏得是你教她，伤的不重。好了，这里有我在，你带珺娘回去吧。”

卫珺蹲着，趴在薛妍的腿上啜泣。

薛妍掩面捂脸，自责道：“婆母，我怎有脸一声不吭地走？我要给长肠解释解释。”

张氏问：“我不怪你，长肠能怪你吗？”

薛妍哑口无言。

日夜更迭，兰云锦半梦半醒，一只粗粝、扎脸的手轻轻掰开她的嘴唇，酸苦的汤药乘隙而入。

她咳嗽了一下，恢复意识。

兰云锦眼睛被烛光刺的半睁半闭。

卫霄幽幽地看着她，问道：“你要学骑马，怎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