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和卢夫人和谢姝搭话,后二者皆以笑对着钱夫人,钱夫人渐渐地忐忑起来,便也不说话了。饭毕,钱夫人走了后,卢夫人叹口气道:“这顿饭本应该摆在东府吧。”窈窈说:“婆母是不重规矩的。”
谢姝皱皱眉,钱夫人过于市井作风,若是她,养了十几二十年的习惯应是被打破,她没能有窈窈自在。
是的,自在。妹妹在李府,不仅没有噤若寒蝉,行动受限,更是自由自在,什么时辰和规矩,都不讲了。
这一点,窈窈出嫁前就和卢夫人说过,她不耐烦世家的规矩,见窈窈算得偿所愿,卢夫人对她被迫替嫁的愧疚,才稍稍少了点。如此,卢夫人和谢姝在李府住下,谢姝因在路上没能好好休息,这一晚很早就睡下了。
隔日,窈窈问了钱夫人的意思,拿了李府牌子,去药堂请擅妇科的圣手。这般调理了大半个月,谢姝才渐渐缓过来,气色好了起来。这一日,窈窈看着她腹部,谢姝吞下药汁,笑道:“是我不要它的,所以我心心中就算有悲伤,也能调节好。”
窈窈轻轻握着姐姐的手,趴下身子,躺在谢姝腿上,道:“嗯,我知道你的。”
谢姝摸她的头发,又说:“我也知道你,你是不是还想着,如果不是你急信,我不会这么着急弃了这个孩子,也不至于伤身。”窈窈:“姐姐……
谢姝看着她的明眸,说:“本来嫌丢人,不大想和你说的……其实我在薛家,过得并不如意。”
有些难以启齿,她顿了一下,才继续说:“饶是婚前信誓旦旦,但我才有孕三个月,薛屏就有了别的女人。”
窈窈诧异,爬了起来,被谢姝按了回去。
“所以我对这个孩子,也心存芥蒂,应该说,我得多谢你,让我有了勇气打掉它,我向来爱屋及乌,恨也一样,非要生下来,对它来说不公平。”窈窈埋在姐姐怀里,正对着姐姐的肚子,她回忆起当日,谢姝意气风发,在薛家过得十分顺心,心中就发酸。
谢姝在妹妹面前,自然没有贵女的自持,说:“从此往后,我只当没有薛屏这个人,他实在下贱。”
窈窈替姐姐不平,说:“他是个混账。”
谢姝笑了:“对,混账!”
窈窈又要起身,又被谢姝按了回去,她这才发觉不对,谢姝把她头发都弄乱了!
偏偏谢姝还不罢手,一直揉着,窈窈抱着脑袋,求饶:“姐姐快别弄啦!谢姝:“不成,我看你发髻不爽。”
最后,窈窈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,形同鸡窝,气呼呼坐在床边,生了会儿闷气,谢姝欺负完窈窈,还一直笑。
卢夫人进屋见这情况,怒道:“谢姝,又欺负你妹妹是不是?”谢姝:“谢窈窈,你说说,我欺负你了吗?”谢姝板起脸,窈窈一楚,她小声说:…没、没有。”卢夫人怒了:“你还敢要挟窈窈?”
屋内传来谢姝辩驳声,屋外,郑嬷嬷和卢夫人身边的王嬷嬷、紫燕等人围在一起打络子,忍不住笑了。
此情此景,倒像是两位姑娘尚在闺阁之中,谢家无有变故,年华尚浅的时候。
六月中旬,赵华阴出嫁了。
她这是要嫁去定襄郡一户风光式微的世家,并不折辱于她,就是隔有千余里,便是同在并州,也是远嫁了。
一个大早,她就得从上党出发,乘坐牛车走几天,去定襄。郭夫人心中难免几分不舍,但也有脱了手的放松,总归丢掉一个烫手山芋。她对对礼单,对赵华阴道:“你瞧这李家,本是贴了一对耳环一对手钏,卢氏谢氏到来,又添了一副墨宝。”
“这是尚礼之家,你得罪了将军,也还能这么体面,你若能学得三成,日后行事定有裨益。”
赵华阴手指掐着手心,没说话。
这么一个月,她慢慢地、仔细地想了许多,也是想明白了,当日她在李缮面前揭穿谢窈窈的时候,李缮才回来,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。饶是如此,在她这个外人面前,李缮还是坚定地维护谢窈窈,他口中既然能说出"我妻",便给予了足够的尊重。
做他的妻子,是何等的体面。
错过这么一个伟岸男子,如何让她能甘心,然而再如何,也叫他一句话,把婚事定了下来。
她在屋中坐了很久,终于,礼节走完了,女方亲戚朋友进屋来瞧新娘,赵华阴在众人里,看到了谢窈窈,以及和谢窈窈眉眼有两三分相似的年轻妇人。赵华阴猜到,那是名冠洛阳的谢姝。
从前,她见到谢窈窈时,就一直在猜,声名更大的谢姝该是如何风华绝代,如今瞧着,谢姝美则美矣,窈窈却也一点都不输。发觉到她探视的目光,窈窈朝她浅浅一笑。不多时,女眷们离开,该是亲人留下来相处,赵华阴却叫住了窈窈:“谢夫人,可否留步?”
郭夫人怕赵华阴出言无状,还想叫窈窈走了,窈窈想了想,还是留了下来,毕竟,在赵华阴大喜的日子里,她没什么计较的。谢姝小声问窈窈:“你们关系很好?”
窈窈:“还算一般。”
谢姝知道窈窈的话得听一半,“还算一般”就是"不太好”,她瞪了眼赵华阴,走出了门,却停在门口,光明正大地听她们说什么。赵华阴也不介意,她只问窈窈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