睫轻抬,看向永平的眼睛,“你带她来了吗?”
祝清衡本以为他主动前来拜访,谢岐会以微服推脱不见他。毕竟谢岐若是冲着温窈来的,更没必要见祝清衡这个眼中钉,他走个过场就能离开。
不想文福只看了他一眼,便让他进屋面见,仿佛早就料定他会来。祝清衡压下心头的怪异,于外间依礼跪拜道:“微臣不知陛下在此,有失远迎,请陛下恕罪。”
谢岐道:“起来吧,坐。”
禅房不是御书房,谢岐发了话,祝清衡便在外屋挑了个木凳坐下,道:“臣竟不知陛下今日也来大觉寺祈福,若非方丈提及,险些怠慢了您。”他虽一口一个尊称,措辞也十分谦卑,却很难叫人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上找出敬畏。
“这大觉寺你来得,朕就来不得?”
谢岐的声音不远不近,祝清衡隐约能看见他在里屋桌案边的影子。谢岐在不满了,祝清衡抿了抿唇,既然谢岐单独接见了他,他便要以此同谢岐说清楚,好让他早日歇了对温窈的念头。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陛下自是哪里都去得,是微臣逾矩。“祝清衡停顿一瞬,说,“臣今日是携妻妹前来,为求祝家子嗣,若有不周之处,望陛下见谅。”他话音刚落,敏锐地察觉到内室似乎静了静。半响,皇帝的声音传来,“子嗣?”
“是。"听出对方的犹疑,祝清衡心里松了口气,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,“臣与内子成婚三年未有所出,家中母亲着急,内子便提出到寺中拜一拜菩萨。”他的话说得半真半假,可男人最了解男人,但凡谢岐有别的心思,听闻此言也只能失落沉默。
因为祝清衡也了解谢岐,他虽是帝王,却干不出强夺臣妻之事,更别说温窈早年同他有隔阂,哪怕谢岐万人之上,在这件事却唯有像暗地里的鼠辈,永运只能奢望。
然而谢岐却道:“你骗她成婚,骗她隐退,如今又要骗她生子,难道不会良心不安么?”
这是连君臣情分也不愿装了。祝清衡不客气道:“陛下口口声声说臣骗她,可臣不过是以真心换真心。”
他歇了个气口,缓缓道:“窈窈对我有情意,才会为我诞下子嗣,这是她心甘情愿,谈何是我欺骗呢?”
“呵。”
谢岐似是不屑冷笑。
祝清衡蜷起指节,起身道:“陛下的心思,臣很清楚。可她现在是臣的妻子,陛下贵为人君,何必强缠着不放。”
谢岐手里有伏龙使,想调查什么很容易,不过可惜…“无论您说什么,窈窈都不会信的,您觉得她会信′敌人',还是信我这个夫君?”谢岐凉声道:"厚颜无耻。”
“比您不及,"祝清衡说,“若要被天下人知道您堂堂君主觊觎臣妻,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。”
谢岐没有说话,祝清衡扬了扬眉尾,心中郁气总算泄了干净,躬身拱手道:“陛下若无旁事,臣便告退了。”
从小到大,诸多事宜,只有温窈这件事是祝清衡真正胜过了谢岐一筹。一国之君在感情上也不得不伏小做低罢了,只有在这种时候,祝清衡才会由衷地觉得,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,祝清衡也能与之平起平坐。他方离开谢岐所住的禅房,却转角便撞见了慌慌张张的琉银。男人心头一紧,连忙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琉银急得眼泛泪花,浑身都在发抖,“适才少夫人说要更衣,奴婢陪同而去,却许久不见少夫人出来……待奴婢察觉不对冲进去时已不见少夫人的身影。”温窈失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