节,食指在空中直指着跪地的女子,“她到底有什么好,叫你像猪油蒙了心?!”“你但凡去长安家户问一问,哪家敢娶她这样的女人?!”祝清衡紧拧着眉头,他应该反驳臧翡的话,温窈不过是还未诞下子嗣,又不是不能生育,再者山辛夷是温窈的亲生母亲,温窈如何没有权利去安置山辛夷的遗体?
可他跪在其间,被他护在身后的女人无动于衷,仿佛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她;而他面前高坐着他的生身父母,出离愤怒的母亲和沉默以待的父亲一一他们高高在上地审判着他,仿佛一道金钟罩笼住了祝清衡的头脑,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既然你一心护她,那便与她一同受罚罢,"臧翡眉眼压下,不掩烦躁,冷声道,“滚去祝家祠堂跪着!”
她话音刚落,屋门外像是掐着时机敲响了门,小厮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,“老爷、夫人,伏龙使来人了。”
一直坐在主位却如同木雕的男人终于掀了掀眼皮,不等他追问,门外的小厮又道:
“那伏龙使说,有诏狱要事,点名要找少夫人。”“温姑娘。”
谢子朝女人礼节性颔了颔首,取出章令递给她,“伏龙使有证据可以证明,您和诏狱中一重犯有些许关系,故而冒昧请您往诏狱去一次。”祝清衡脸色难看得吓人,低眼瞟过那张章令,道:“窈窈久居家中,怎会与诏狱重犯有牵扯,谢大人恐怕弄错了。”比起开解不了的婆媳家事,眼下伏龙使的强硬更令他躁郁头疼一-他分明那日同谢岐说得很清楚,无论周天辰和薄岑的案子涉及到谁、又牵扯了什么秘案,都与温窈毫无干系!
“祝少卿说笑了,“谢丑看了男人一眼,道,“伏龙使从不做无意义之事,烦请令夫人随我们走一趟了。”
伏龙使的意思,就是谢岐的意思。祝清衡蜷了蜷手指,终究退步道:“窈窈没去过那种地方,恐怕会有不适,我与她一起去。”“不必。”
出声的不是伏龙使。
祝清衡怔了一下,低声对女人道:“诏狱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,窈窈,别和我耍性子。”
“没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。“温窈向来温柔潋滟的柳叶眼如今望向他仅有平淡的漠然疏冷,“祝清衡,我虽是你的妻子,却也是一个正常人。”诏狱可怖,长安皆知,但伏龙使既是以礼相请,便说明温窈没有嫌疑,只是从旁协助。
没有严刑逼供,没有审讯勒令,温窈不明白究竞哪里她去不得。她从来都不是在屋中精心心雕饰的青萝。
男人面露怔忪,轻声道:“我只是担心你。”“多谢,"温窈不见丝毫动容,道,“等我回来,有要事同你说。”祝清衡不知听没听进去,只知道愣愣地点了点头。待温窈和伏龙使的身影远去,半响他才跌坐在木椅上,宿醉的不适宛如苏醒的蚜虫爬上他的太阳穴。
祝正和似是要进宫面圣,又似要去找温长风,祝清衡用掌根压了压额角,他和温窈离开瑾华院时,他隐约听到臧翡和祝正和的争论声,却印象不深。在他应付伏龙使的时间,祝正和已经出了府。祝清衡瞥了一眼木案上未来得及撤下的两杯茶盏,谢子和谢丑在此处等待之时,连茶水都纹丝未动。
日光渐渐明亮了起来,祝清衡缓缓支起身子,踉跄着往青云院走。以他对伏龙使的了解,特别是指挥使谢子,瞧着是木讷疙瘩,实际为人谨慎,做事总会多方考虑,不会轻易得罪人。当年祝清衡与温窈在青山相识时,谢岐正在山家借住,而他身边常年只有两个人跟着侍奉一-一个是文福,另一个便是谢子。昨夜温窈去了追天塔,谢岐也在,今早母亲问责,好巧不巧伏龙使就在此时敲响了祝家的门。
…会是谢岐一手安排的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