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一吻
日与夜在此交汇,却又静止,连风也吝啬,四周是令人心慌的死寂。仙主对让渡出去的权柄不甚在意,随口道:“只是借她用一用罢了,又不是真的给了她。”
见对方无心解释缘由,知微也没多问。
她捏起一片月亮碎片,将它按回弯月表面,本该严丝合缝的碎片却在停留一会后重新漂浮起来。
“别勉强它了,"仙主拂开一群游移的碎片,看向高空不停坍塌的圆月,“天道崩碎,日月苍穹的碎裂也在所难免。如今三界抬眼未见虚无,全靠羲和日夜不停地修补诸天。”
知微何尝不知:“照这个速度下去,根本来不及在一切结束前还道于天。”“你想说什么。”
知微不答,绕过仙主坐上了弯月:“你即是我,还需要问我的想法吗?”放眼难见边缘的空间里,声音散得极快,每个字吐出来都被迫带上空灵悠匹。
她们并非双子,而是行走在不同时空的彼身,拥有同符合契的灵魂,不用沟通也能走到同一意志里。
仙主忽然笑起来,用手背贴了贴知微的侧脸:“我只是觉得,你出去一回,倒对我多了不少怨气。”
对于执掌轮回权柄的她们来说,轮回并非线性,而是由选择不同所产生的错位时空,千万个时空里,便有千万个知微。但只有非此时空的魂魄,才能纵观这一时空的结局,因此她们互为彼此的“本尊”,指引着另一时空的自己。
知微先前说她预感这一轮回会失败,便是因为她在另一轮回里指导了同样的走向,可结局却是天道彻底崩坏,重归混沌。但说到底,她们是同一个人,新的记忆与经验只能重塑幼子,对知微可没用。
仙主调侃她,她也乐意忍着笑嗔回去:“我对你有怨?难道不是你嫉妒我有孩子?”
仙主“哎呀”“哎呀"地后退两步,堆云般的裙摆还留在原地,人倒是离远了,装作惊讶:
“什么时候,那个凡人也能成为你向我炫耀的资本了?”两人少有面对面的机会,谁也不肯让谁。
“你跟沈持筠关系恶劣也就罢了,可别妄加揣测我和沈仙君的羁绊。”“真的?如果你死了,他也愿意舍命吗?”没有人刻意提及正事,但两人的相见本就只为一个目的,气氛在不知不觉间转向沉默,那是心照不宣的考量。
仙主忽然说:“这一轮回我已推演完毕。”“结果如何?”
“九耀逆行,天元归祭。”
天元是棋盘上最中央的点,连接着所有线路,局内能称得上“天元”的人唯有她自己。
这便是说她会死在这一轮回。
知微起了点兴趣。
她的原意是,倘若已经预见失败,不如早点结束进行下一局,没想到本尊对她还有别的安排。
知微丝毫没有得知自己死局的惊恐或犹豫,反倒开起玩笑:“怎么还玩上以身殉道了?怪不得一一”
怪不得她困于琉璃之内,无法肆意使用权柄,连人都认不全。因为没有人能杀死与本尊同力的次身,她必须身带限制。如果连她自己也是棋盘上的一环,那么关于宓蝶和谐织的事都不必再问。只要是她做出的选择,就是最佳策略。
她只关心:“你将重心放在了下一轮回吗?”仙主是借了知微的原身苏醒,每个动作的幅度都极小,摇头时,也只是耳铛晃了晃。
“恰恰相反。”
她的嗓音极轻极柔,仿佛下一刻就要远去,吐字却格外清晰,字里行间全是不容置喙的野心。
“我们会在这一轮回里成功。”
大
知微回到满香楼时,房间内空无一人,连宓蝶都未留下。看来古仙金身一事比她预想的要复杂些。
她让小二上了茶水,独自坐在席边品茗。好在她等的人不负所望,没多久便归来。
推开门扉时,沈持筠的眉梢还凝着疏离。玉京已经入夏,即便修士不惧寒暑,从外面走一圈,也免不得沾上凡人逸散的躁意。房内有人的感应和眼前坐着知微的认知几乎同一时间抵达脑海,警惕升到一半,急转直下成了欣喜,手心都烫起来。“知微。”
暮色漫过窗棂,天光的余韵化作薄纱拢在知微侧脸上,门开后,穿堂风将铺开的深蓝裙边卷成一捧,堆在她脚边。
裙子还是前几日见怀姜那一身,想来是办完事立刻赶了回来。她原本在看窗边那只毛色漂亮的鸟,视线转到他脸上时,竟也没多少改变,也没有开口的意思。
“知微?”
蛋崽兴冲冲地飞过去,从知微的左肩滚到右肩,最后掉在她手心里,贴了一会,又回去找爹。
沈持筠落在后面,他的步子迈得小,小心踩在自己心跳的鼓点上。但很快他的节奏就乱了,心里越荡,动作越缓。
直到知微将一张凳子拖到身边,指尖点了点椅面。沈持筠接受到信号,两三步迈过去坐下。
“人皇不肯松口吗?”
知微随意想了个话题,实际沈持筠回了什么她半点都没听清。她撑着下巴,想起本尊在离开此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万事俱备,接下来,看你和你的沈仙君的了。”天道崩裂的速度快于还道,所以她必须死,但这一轮回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