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奇凯拿着笔录本:“方颂声呢?你到家的时候,他有没有什么异常?另外,今天早上他是几点出门的?”
“不清楚,我们没有住在一起,是分开住的。"李子瑶说,“反正下个星期就结婚了,不差这一时。婚房也已经准备好了,他总说,到时候我直接拎包入住……阿Misir,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,颂声死得太冤了。”离得近了,更能看得出来,李子瑶脸上的妆容非常重,说是浓妆艳抹都不为过。
落泪会花了她的妆,就算刚赶到琴行时,站在那间六号琴房门口,她也没有哭,只是用纸巾轻轻揩一下自己眼角的位置。“对了,你们琴行有没有监控?”
“监控只是个摆设,坏了很久了。我一直催颂声找维修工来看看是怎么回事,但他说不要紧,反正也没人来查。”
梁奇凯:“今天早上五点到六点之间,你在哪里?有没有人能为你作证?”“这么早,肯定在家里睡觉。我是个夜猫子,没有早起的习惯。"说到这里,李子瑶微微蹙眉,“阿sir,是怀疑我吗?"“没有。“梁奇凯继续记录,“循例问问而已。”李子瑶点了点头。
也是在这时,梁奇凯余光瞄见祝晴和曾咏珊回来。“终于回来了,饿得大家都快要罢工。"他说着,看见祝晴手中提的饮料,“等一下,那杯是不是咸柠七?好像打翻了。”祝晴连忙低头看,茶餐厅后厨打包得随意,那杯咸柠七连盖子都没盖紧,她走路时摇摇晃晃,打翻了半杯。
她连忙将饮料摆到桌子上,找纸巾擦。
“现在不能放下,一放下整杯会倒出来一一”“等等,你小心一点,祝晴!”
也是这时,李子瑶抬起头。
她的目光没有什么波澜,只在祝晴脸上停顿。视线一直停留着,过了许久,都没有收回。警员们还没吃完饭,死者方颂声的女儿就已经赶到。她看着神不守舍,明明想问警察有关父亲的死因,却不敢问出口,手捏住自己的衣角,呼吸声很重。
曾咏珊看着摇摇头:“真是可怜。”
起初接到电话,方雅韵以为,那只是充满恶意的捉弄。不管因为什么,都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,方雅韵在电话里直接破口大骂,然而谁知道片刻之后,传来琴行老师Amy的声音。方雅韵熟悉Amy的声音,也深知就是借她胆子,她都不敢诅咒方颂声,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。“我听说,开车赶往琴行的路上,方雅韵甚至闯了红灯。"曾咏珊轻声道,“但是刚才把车停到门口,负责封锁现场的师兄不认识她,请她挪车,敲了好几次门,看见她就这么呆呆坐着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”在这间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琴行里,方雅韵终于确认了父亲的死讯。“抱歉,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下?"她说,“我现在没办法……琴行设置了休息区,她就坐在沙发上,房门虚掩着。将近半个小时后,她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,接受警方问询。祝晴:“方小姐,可以开始了吗?”
方雅韵点了点头。
大多数时候,她抿着唇,听到警方提问,会思索很长时间。“我爸爸打开门做生意,不会轻易得罪人的。”“他出了名的好说话,一些学生家长上了一段时间的课,来和他软磨硬泡,要降课时费……说真的,一般都是涨课时费,从来没听过要将课时费下调的。但我父亲总是会考虑学生家里情况不易,不希望为一点钱耽误一个好苗子,所以学费打折是常有的事。”
“倒是一一”
方雅韵皱起眉。
雅韵琴行很大,休息区安排靠在玻璃大门边的位置。玻璃门敞着,一阵又一阵难闻的烟味飘来。她不耐烦地捏住鼻子,起身重重甩上休息区的门。“刚才听那位沙展说,怀疑凶手是劫财?"方雅韵冷笑,“到底是不是劫财,我不能确定。但你看,有人一根接一根,这么大的烟瘾,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。”
站在琴行门口抽烟的,是欣欣姐姐。
也就是现在的李子瑶。
“你和你父亲的未婚妻有矛盾?"祝晴问。“Madam,其实我怀疑,是李子瑶杀了爸爸。"方雅韵说。“李子瑶是真乖,养一只狗,都没有她这么听话。”“每天掐着嗓子,把声音拖长,那声音啊……不知道哄得我爸有多开心。”“他们不住在一起,但是她经常去我爸那边。我爸是个男人,又单身这么多年,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,这个李子瑶,给他洗衣服做饭,那次我回家看,我爸柜子里的衬衫,都是她烫的,每一件都烫得平整,连一点褶皱都没有。还有初子,按照颜色和材质分类好,整整齐齐的。”方雅韵说这番话,只是泄愤。
她接受不了这个年轻的继母,但也说不出对方的杀人动机。祝晴记录时,笔尖停顿,抬头问:“你父亲经常穿衬衫吗?”方雅韵不明白女警这样提问的用意,愣了一下才回话:“那倒不是,他说自己上了年纪,衣着舒服就好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今天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衫。”说到这里,她垂下眼帘:“出门的时候,小老头一定是精心地打扮自己,他不会想到,出门回到他最熟悉的琴行,白色衬衫会被他自己的血染红…这么多刀,该有多疼?”
受害者方颂声死在六号琴房,身中多刀,但最致命的,是左胸位置影响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