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天还没有放亮,满仓便从硬板床上翻起。檐角残月尚未褪尽,李明海的鼾声裹着王二娃的梦呓在土坯墙间回荡。
来到小院,舀起一瓢清水泼在脸上,慵懒的睡意一扫而空。满仓定了定神,按照师傅往昔传授的口诀和要领,开始练气。小院里没有石子,满仓便屏气敛息,调动体内气息,此刻虽无实物,但他依旧用尽全力,抖动手腕,就像在真有飞石破空而出。
日上三竿,两人揉着眼屎就望见满仓正把薯干袋往推车上搬。晨光穿过他汗衫,在青砖地上投下晃动的剪影。两人顿时睡意全无,抄起葫芦瓢往脸上泼凉水,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在青石板上砸出深色的圆斑。三人顾不上吃早饭,推着满载薯干的推车,一路朝集市赶去。
来到上次摆摊的地方,原来那位摊主,已经支起新的招牌:张记干货铺,主张大哥正弓着腰摆弄竹匾。瞥见熟悉的身影,中年汉子直起身子用手背抹了把汗,眼角的皱纹都荡漾开来:“小兄弟可把你盼来了!昨天想买你薯干的人特别多,今天一早我还想着去找明海,问问你啥时候来呢!”说完他从木架上取下一杆称来,秤杆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包浆。
满仓接过秤杆时,顺手抄出兜里的香烟:“张大哥,昨晚特意多买的,要是不嫌弃,就拿去抽!”
李明海笑着跟摊主大哥打了声招呼,便拉着王二娃去处理薯干包装的事情。摊主大哥接过烟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热情邀约:“小兄弟,今晚有空没?咱们聚聚!”
“好说!好说!”满仓爽朗一笑,欣然应允。
集市泛着暖烘烘的热气,摊位前的遮阳棚被微风掀起一角。眨眼间,王明海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,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信封,脚步急促地跑了回来,信封边缘在风中哗啦作响。
“二娃!手脚麻溜点,先把薯干分装出来。一斤装、两斤装各放一边,堆码整齐。”满仓一边喘着粗气,一边扯着嗓子喊道,顺势将信封搁在堆满薯干的桌上。
就在这时,一道温和慈祥的声音,从满仓身后悠悠传来:“小兄弟,总算是把你盼来了!”
满仓听到声音,脸上瞬间堆满笑容,一阵风似的迎了上去:“阿婆!太对不住您了!昨天家里有事,实在抽不开身,让您白跑一趟。阿婆,今天您打算要多少薯干?”
老奶奶伸手轻轻拍了拍满仓的胳膊,目光落在布袋里的薯干上,开口问道:“孩子,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薯干不?”
“必须的!阿婆!您尝尝这薯干,就知道味道有多绝!好吃再买”满仓热情地递上薯干。
老奶奶尝了尝,不住点头:“好吃,好吃,就是这个味儿!”
话音刚落,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,瞬间从四面八方迅速围拢过来。满仓看着乌泱泱越聚越多的人群,兴奋得瞳孔发亮,腮帮子鼓得溜圆,扯着嗓子大声吆喝:“各位叔伯婶子,兄弟姐妹们!咱们村今年薯干大丰收啦!这些薯干严格遵循老一辈的手艺,从选料到晾晒,全靠手工制作,饱含十足的诚意!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高高举起一块薯干,阳光穿过半透明的薯干,映出琥珀般的色泽:“为庆祝开业,今天咱们给出超划算的价格!买一斤只要六毛钱,买两斤,一斤仅五毛。要是一口气买四斤,我们直接额外送一斤!”
“大家走过路过,千万不要错过!咱们这红薯干软糯香甜,风味独特,男人吃了,浑身是劲,女人吃了,脸蛋水灵!开业酬宾活动就持续五天!今天要是错过了,往后一年都得后悔!”
众人听了,精明的盘算在心里飞速运转,秉持着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”的想法,消费热情瞬间被点燃。原本只想买一斤尝鲜的,毫不犹豫改成两斤;原本打算买两斤的,干脆下单四斤。现场热闹非凡,人们争着付款,薯干一袋接着一袋被买走,销量直线蹿升。
满仓瞧见王二娃站在一旁直发愣,轻踢他一脚,“二娃!傻站着干嘛,赶紧装袋!”摊主张大哥瞧着他俩手忙脚乱,满头大汗,赶忙放下手头的活儿,过来搭把手。
随着顾客一波接着一波,布袋里的薯干眼见着越来越少,满仓心急如焚,双手推着王二娃的后背,大声吼道:“二娃!赶紧回去再搬些薯干过来!手脚麻溜点,别跟蜗牛似的!”
王二娃前脚刚走,满仓这边愈发忙得不可开交。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,李明海手里拎着一摞塑料袋,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。这下,四人分工明确:摊主张大哥分装薯干,动作娴熟;李明海紧握秤,称重精准;满仓收钱找零,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钞票;王二娃则来回搬运货物,累得气喘吁吁。四人如同运转精密的机器,忙得热火朝天,摊位前叫卖声、称重声、交流声此起彼伏。
满仓一边收钱,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吆喝。面对已经买好薯干的顾客,他脸上堆满笑容,热情叮嘱:“感谢叔婶们捧场!要是觉得好吃,一定带着亲朋好友再来!”
在一片忙碌之中,时间像长了翅膀,一上午转瞬即逝。摊主大哥抬手拍了拍满仓的肩膀,豪爽地说道:“走!中午我请你们三个吃饭!”
满仓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布袋,一边笑着推开大哥的手:“哥!绝对不行!今天您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