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蛇(五)(2 / 2)

事要紧,快步到书院医馆。

郑瑶恍惚中,回到了很小很小时,母亲尚温柔的怀抱里。母亲心疼地柔声安慰:“瑶娘乖乖,喝了药药就不痛了。”“阿娘…”郑瑶的泪湿了少年后背。

“别哭。“少年轻轻拍打病中的少女肩膀,仿照母亲对他做过的安抚。她躺在病床上,拧着眉头,泪珠一串串流下,嘴里说着梦魇了的话。可是含糊不清,令听者听不明白。

女大夫拿了湿毛巾来,不由好奇:“她是妹妹还是……少年连忙摇头:“都不是,我看她在路边晕倒了,又没人照顾,这才送到医馆里了。”

女大夫赞赏道:“小公子有君子之范。”

烧了一天一夜,郑瑶终于醒过来了,躺在冰冷孤单的病床上,面对陌生的小药女,采锦也不知道去哪儿。

她刚要给小药女医药费,女大夫回来,道:“不用收她医药费,有人已经付了。”

女大夫将一封信递给她,笑着说:“是男学员的陈荷学子送你过来的,还给你结了费用。”

郑瑶拆开信件,上面写着:冬日天寒,同学多多添衣加餐。一股暖流流入心中,这股温暖更是在看到采锦行李一空时,达到了顶峰。她独自坐在昏黄阴冷的女舍,抚摸那封简短有力的信。他叫陈荷。

放假归家,郑母听到采锦背主逃走,怒不可遏,说要报官抓她。郑瑶道:"算了吧,好歹雇佣一场。"自家还欠她薪水呢。郑母闻言愈发生气,呕当扇了她一巴掌:“你倒是和你伪善的父亲一样,装腔作势,外软内横,恶心死了!”

郑瑶捂着脸,想流泪,发现在母亲面前,泪水好像干枯了。她解释道:“咱们家已经欠她三个月薪水了,她不尽心也属人之常情,何况……”采锦一开始七是想叫人来帮忙,可能后面找不到人了,她年纪又不大,害怕担责所以跑了。“三个月发不出薪水,是我的错?"郑母眼中闪过疯狂之色,揪着女儿的头发,往桌角上撞,“你爹在清水衙门做活,挣那点屁钱还不往家里放。你的一针一线,包括现在读书文具,都是我的嫁妆钱!你还好意思顶嘴!”百次不变的会面,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打骂她。她憋着眼眶的泪,就不让它流下:“人家爹妈老子都想女儿好,到你这里恨不得我去死。我是你女儿还是仇人?”

她的这番对比、质问,自是招到更严重的打骂。打得家中婆子都看不下去了,上前劝阻。

郑母累了,喘着气道:“你看她就会气我,我嫁了个没有的丈夫,生了个孽胎祸根,命苦啊!”

家里掌握经济大权的是主母,婆子赶忙安抚吹捧:“这家没有夫人得散,您啊歇歇,丈夫孩子那也是别人,咱们得先对自己好不是?”郑母打了顿女儿,胸中的郁郁之气散了不少,于是和这婆子诉苦交谈起来。郑瑶默默起身,遮掩着手臂脖子上的伤回了闺房。她躺在床上,既不想吃也不想喝,泪珠滚下。她想:我活着,就是为了让上天折磨我吗?倒不如去了利索。

她找到做女工的剪子朝腕上刺去,到底没敢深刺,只是那血涓涓细流,流到封信上。

郑瑶望着那封信,鸣呜哭起,却又升起活下去的勇气。去岁新年开学,陈青二人的恋爱告吹。这是新结交的好友告诉郑瑶的。她岁考发烧,没考好,从甲班落到乙班。乙班成绩中等,恋爱风盛行。故而她听到不少八卦。

郑瑶不禁好奇:“为什么会分?”

女同学嘻嘻道:“他们两个才好上一年,已经分了十二次手了。只是听说这次是彻底分开了,从过年到现在,有两月了。这次时间最长。”傍晚方向,郑瑶走到书院树林散步,可惜一步一对情侣。她正打算回去。忽然听到有呼唤她:“郑娘子。”

她回首,红梅树下,立着一位月白棉衫的清隽公子。不知为何,郑瑶觉得他就是陈荷。

“是……陈公子吗?”

陈荷笑意愈发真切:“郑娘子怎么知道是我?”郑瑶莞尔不语,总不能说是感觉吧。